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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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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來,紫清派最令人矚目的弟子,除了二十築基的掌門真傳弟子周庭訓之外,便是不久前榮升秦齊景長老入室弟子的趙守貞了。這位半路入門的女修,一年之間由練氣五層修煉至練氣七層,這樣的修煉速度雖然比不上周庭訓,卻已然甩出其他弟子一大截。而令秦齊景對她另眼相看的,不僅因為她自己的修煉速度,而且也有他的愛女秦華靈的緣故。秦華靈視趙守貞為最好的閨蜜,且有賴趙守貞的指點,這一年之內,秦華靈的修為也順利突破練氣中期。

秦齊景對趙守貞的另眼相待,自然引來了他原本的三個入室弟子的妒忌。秦齊景多一個入室弟子就意味著多一個人來分他們的資源,更何況以秦齊景對這個小師妹的青眼有加,說不準會收她為真傳弟子,如何不令他們忌憚?

要是趙守貞願意伏低做小,順著這些師兄也就罷了,薛湘靈卻是唯恐天下不亂,對著三個師兄傲慢至極,不肯吃虧。要是他們給自己下了絆子,非得鬧得人盡皆知,仗著秦齊景的看好和秦華靈的護佑,讓三個師兄受了不少訓斥。

當然,事情鬧大了薛湘靈同樣也會被秦齊景訓斥,但她拗著性子不肯屈服地說道:“是三位師兄太過分了!自從弟子成為師尊的入室弟子之後,師兄一直不肯讓弟子插手門派事務也就罷了,畢竟身為修士還是應以修煉為主。但師兄還克扣甚至不給弟子發放應得的資源,這樣卑鄙的手段弟子怎能繼續逆來順受!”

秦齊景說道:“你們既是同門,以後有什麽事都得有商有量,實在無法協商,就呈報給我,我一定會給你們公正判定。將師門一點小恩小怨鬧得人盡皆知,讓別人看我們擎蒼峰的笑話,你就臉上有光嗎?”

薛湘靈訥訥道:“是,弟子知道了。”

秦齊景長出一口氣,他近來越發焦頭爛額,自己的掌門師尊得了個二十築基的真傳弟子如獲至寶,各種資源流水一般給這徒弟送去,可謂予取予求,這樣的倚重讓他不免嫉恨在心。這短短一年時間,這周庭訓竟然突破到築基二層,與他的修為相差無幾,要是周庭訓只是普通的法修也就罷了,他築基多年,即使修為相同,憑借鬥法上的手段,築基不久的周庭訓必不是對手,但這小子竟然還是個劍修!

每每一想到這裏他便不由咬牙切齒,卻又心生恐懼。當年那個沈鶴,就是個劍修!不止一次在比試中越階打敗過自己!他知曉沈鶴戀慕師妹繁霜,便刻意去追求這個女修,終於給他掰回一局。他築基之後誓要殺沈鶴一洩心頭之恨,卻沒想到在修為相隔一個等級的情勢下,沈鶴竟然還能逃脫!幾番對決,不免讓他對劍修有了忌憚,此時再度對上一個天才劍修師弟,心中的憤恨和惶恐可想而知。

這種關鍵時刻,幾個弟子竟然還這般蠅營狗茍,為一點蠅頭小利爭鬧不休,半點不明白趙守貞和秦華靈對他都是大有用處,這難免讓他厭棄煩郁。她們的修煉資質上佳,極有望築基,一旦兩人築基,連上他就是一門三築基,更有實力撐起紫清派門楣,讓門派屹立不倒,而周庭訓資質再好,修煉速度再快,也只是孑然一人罷了。

未免趙守貞與他離心,即使覺得她性格太過剛硬,不知變通,他只能又安撫她道:“這回確實是你的幾位師兄做得過了,為師已經對他們進行了責罰。你日後就跟在為師身邊輔助處理庶務吧。”

薛湘靈故意將事情鬧大當然不是性子拗不肯吃虧,而是故意讓秦齊景弟子不惜同門之情、明爭暗鬥的事情傳播出去,不僅讓那幾名入室弟子和秦齊景離心,而且加劇掌門對秦齊景的失望。秦齊景為了補償自己,讓自己輔助處理庶務,對她而言倒是意外之喜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年一輪的宗門小比上,秦齊景和周庭訓之間的矛盾被徹底激化。彼時弟子之間的比試已經結束,外門和內門弟子都決出了第一。正在要頒獎時,周庭訓忽然一躍而起,立於臺上,說道:“請秦師兄上臺與我比試一場。”

秦齊景面色一白,冷笑著說道:“門派小比長老並不參與,師弟或有不知。”

“師兄可是不敢?”周庭訓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築基修士比試威力不同於練氣,滿門弟子如今都在這裏,難免傷及無辜。”秦齊景仍然推脫道,“要是師弟有心,我們師兄弟可在後山尋個荒僻的地方再比試。”

周庭訓一副了然的模樣,說道:“看來師兄是不敢與我鬥法了,既然師兄自知實力不如我,為什麽卻有膽量在庶務上處處刁難我?”

“你……你血口噴人!”秦齊景色厲內荏地怒道,“可有證據?”

周庭訓不理會秦齊景的憤怒,開始陳述對他的刁難甚至陷害:以他從掌門處得到的資源太多,而宗門資源有限為理由,不予發放每月的資源;以他完成的宗門任務不足為理由,不讓他領取珍貴資源,而事實上已築基的長老根本不必完成宗門任務;在他進入祖師設下的幻陣歷練時,在法陣上做手腳,企圖令他受傷甚至隕身陣中;在給他煉制的丹藥中滲入慢性□□……一樁樁,一件件,不勝枚舉,簡直令人心驚膽寒。

秦齊景當然不會認下這些事,再次強調地說道:“師弟可有證據?”

周庭訓搖搖頭,說道:“我佩服師兄手腳幹凈,不留一點證據。”

“沒有證據你就是栽贓嫁禍!”秦齊景說道。

“要是我出事了,師兄就是唯一的獲利者,陷害我的人不是師兄又會是誰?”周庭訓冷然說道,“總之,我沒有證據,卻認定是師兄所為,咽不下這口氣,所以邀請師兄與我比試一場,要是師兄贏了,這些事無論是不是師兄做的,我都既往不咎,要是我贏了,還請師兄高擡貴手,從此收手。”

秦齊景心裏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這些刁難陷害,自然是他的手筆,但他沒想到周庭訓竟然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還能將這些事拿到明面上說,他只能徑自堅持道:“按師弟的意思,我要是上了這個場,豈不是承認這些事是我所為了?師弟好算計!”

周庭訓點點頭,嘲諷說道:“看來師兄是不敢與我比試,日後也不願意收手。我聽說師兄門下新來的入室弟子遭到先前三名入室弟子的刁難,看來師兄弟子的秉性竟與師兄一脈相承。若是師兄日後成為掌門,那紫清派從掌門到弟子,個個蠅營狗茍,陷害同門,門派沒落指日可待。”

這話說的誅心,掌門本就對秦齊景越發不滿,而且周庭訓遭到的陷害,雖說拿不到證據,但他對秦齊景的懷疑就沒徹底消除過,一聽這番話,更是惱怒起秦齊景來。

“其實師兄想要自證清白,還是上臺與我比試最好,”周庭訓循循善誘地說道,“只有實力不如人才會用這些鬼蜮伎倆刁難陷害,要是師兄實力勝過我,自然不必用這些手段便能使我屈服,不是嗎?”

與秦齊景分庭抗禮的幾名長老抱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心思,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勸秦齊景上臺比試,最後,連掌門也開口了,說道:“庭訓的事,沒有證據自然不能證明是你下的手。但師弟連番邀戰,做師兄的卻不敢應對,未免有些輸不起了。作為修士便是與天地相爭,無所畏懼方能堅定問道之心,如今不過是同門之間切磋,贏了又如何,輸了又如何,你一再退縮可是不敢?如此道心未免不堅。”

連掌門師尊都開口了,他再不願應戰,結果便和輸給周庭訓無異,反倒是應戰之後漂亮得贏了周庭訓能給自己找回面子場子。秦齊景當即咬咬牙,飛躍到臺上,說道:“既是師尊開了口,我便陪師弟過幾招罷。”

築基修士鬥法,威力必攝四野,因此在兩人出手之前,掌門和其他長老在比試場四周布下結界,以免傷及圍觀的弟子。

待他們做完準備,周庭訓淡然說道:“師兄,請吧。”

這世間靈氣稀薄,靈物稀少,倚仗靈劍的劍修便寥寥無幾,這寥寥無幾之中,大多都是在練氣期間就已經認了本命靈劍,即使是天資卓絕的沈鶴,在練氣後期也擁有了本命靈劍。只因一個擁有本命靈劍的劍修,與沒有本命靈劍的劍修,其所能發揮的實力和威力是截然不同的。劍修終其一生只修一劍,這“劍”必須是本命靈劍,只有修煉本命靈劍,才能修劍如修己身,修煉己身如修劍的地步,鬥法時,也才能達到人劍合一,所向披靡的效果。

然而沈修篁不一樣,他到如今,仍然沒有自己的本命靈劍。但這一點卻沒有人知道,包括他的師父沈鶴,和現在的便宜師尊明光道長。他們都以為,他得到上古靈劍含光的承認,讓含光成為了他的本命靈劍,而與含光相伴相生,卻次之於它的承影和宵練,在認主之前也能運用自如。

事實卻並非如此,他沒有以含光為本命靈劍,卻能將三劍運轉自如,其緣由他心中已有所猜想。而他也還在等,等自己的修為提升到能讓本命靈劍徹底現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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